潛伏
4-2.余则成家 客厅 日内
马奎离开了。余则成松了口气,沮丧地坐在沙发里。
翠平不满地:你怎么了,一路上老用白眼珠看我。
余则成:翠平同志,你来之前组织上跟你交代了没有,我们的任务是什么性质的?
翠平认真的:交代了,交代了很多,我也没记全,时间很短,袁政委还给了我一本文件,让我快看。
余则成:你知道,文件上写得是什么?
翠平:都是你和我的事,可是我不识字。
余则成:那。。。那个政委怎么说。
翠平:袁政委脾气好,说时间来不及了,让我快来,我也不清楚什么急事,一天都等不了,袁政委还说你识字,到这来就听你的,任务很多。
余则成:好,袁政委说听我的,你就要听我的。
翠平:当然。
余则成:咱们俩什么关系?
翠平不好意思:公婆嘛。
余则成:哪年结婚?
翠平:民国四十一年,腊月初八。
余则成:我兄弟姐妹几个?
翠平:三个,你是老幺,一姐一哥。哥哥逃荒死了,前年,姐姐嫁到山东,十年前吧,保定当省城那年。
余则成:你们村叫什么名字?
翠平:圩头。
余则成:我家村子呢?
翠平:黑沟,离我家十八里。
余则成:给咱俩拉纤保媒的人是谁?
翠平:忘了。
余则成严肃地:你不该忘。
翠平也不让:根本没有的人,我一下记不住。
余则成:这些都要记住,他们不是没有的人,他们都存在,你要相信这些,不然,随时就要掉脑袋。
翠平也急了:有话好好说,发火算什么,我当了四年游击队长,最近的时候离小鬼子就几丈远,他也没拿了我的脑袋。
余则成诧异:你是游击队长?
翠平:当然,屁股后面二十多个弟兄呢,你以为就你行。
余则成强忍怒火:我问你,跟你一起的那个车夫,为什么要带枪。
翠平据理力争:带枪怎么了,出事咋办?打鬼子的时候他是机枪手,今天没扛着机枪来就不错了。
余则成刷地站了起来,愤怒,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翠平忍着:同志,我们都有觉悟,得讲理。带枪的事不说了,可能有些不妥,我问你,给咱们拉纤保媒的是谁,你知道呀?
余则成:你们村的王彩菊,也是你的婶娘。
翠平不好意思了:对,我想起来了,袁政委是这么说的,记得怪清楚的。
余则成无奈:游击队长同志,你可能不适合这项工作。
翠平斜眼看着余则成。
余则成:坐、坐,晚上站长请吃饭,饭桌上你要少说话,那些话里都是圈套,这个马队长是最危险的人,要提防。
翠平生气:吃什么饭,你去,我不去。
余则成:不去,不去不行,就是给你接风的。
翠平:你不是说我不适合这项工作吗?别给你捅娄子。
余则成严肃地:这是任务,不要跟我耍女人的小脾气。
翠平不让:拿驴屎当鸡蛋,不就是吃饭吗?我不去,包袱里还有大饼呢。
余则成诧异: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翠平来劲:吃饭算什么任务,袁政委从来就没说过有这样的任务。
余则成火了:他说让你听我的,你不记得了吗?
翠平软了:这我记得。。。茅房在哪里?
余则成一口气没上来,指了指厕所。
翠平走到厕所门口,推门看了看:我说的是茅房,拉屎撒尿的地方。
余则成使劲叹了口气,使自己心平气和:来,我告诉你,这种茅房怎么用。
4-4.余则成家卧室 日内
余则成打开衣柜,里面挂着几件新衣服:以后你的衣服放在这里面,这是我给你新买的。
翠平来到衣柜前,看着:竖着放?
余则成:外面穿的就竖着放,你面穿的横着放。
翠平打开胳膊上挎的小包袱,收拾衣服往柜里放:都横着放能放得多。
余则成没有理会,等翠平把衣服放进柜里,余则成发现包袱里竟然有颗美式的攻坚手雷。
余则成大惊:你怎么带着这种东西?
翠平:怎么了?
余则成:你要知道你的身份,这个东西会让你彻底暴露。
翠平:袁政委说可以带,这是美国的,威力大,要是我落到敌人手里,就必须用它跟敌人一起死,我死了就能保护你。
余则成不知道说什么好:谢谢,不过,这东西暂时由我来保管。
翠平要抢:不行,你藏起来,我用的时候找不着。
余则成:放手。袁政委说,这东西必须我保管。
翠平放手:你认识袁政委?
余则成掩饰:当然,你在这里的工作情况,我每个月都要向他汇报。
翠平纳闷:袁政委说他不认识你呀。
余则成编词:什么叫地下工作?有的事情是不能说的。还有,你要记住,家里的窗帘永远也不能打开。知道吗?
4-8.余则成家门厅 夜内
余则成开门,翠平跟在后面。
余则成开灯,翠平张望周围,不知道怎么一下就亮了。
余则成关上门,顿在门口的脚垫边,仔细观察。
翠平:看啥?
余则成:离开的时候我在上面撒了一点香灰,要是有人进来过,就能看出来。
翠平不解:谁进来?
余则成起身:做我们这一行的,都要这样,防备所有的意外,以后,要是我不在家,你要出门,也必须这么做,懂吗?
翠平还是不解:说得这么吓人,谁进来?
余则成:特务,坏人,想知道我们在家干什么的人,都可能偷偷进来。
翠平不觉得严重,来到灯下,看着灯泡:这东西好,每家都有一个?
余则成:有好几个。现在,我要告诉你我们怎么睡觉。
翠平紧张:怎么睡?
4-9.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拉上窗帘:这个厚窗帘白天可以打开,但是这层纱的,永远也别开。
翠平:说两遍了,婆婆妈妈的。
余则成无话,和翠平来到床边。
余则成:你睡床上,我睡地上。说着余则成从柜子里搬出已经准备好的被褥卷。
翠平:不行,你睡床上,我睡楼下去。说着翠平去接余则成手上的被褥。
余则成:你放手,什么时候我布置完了以后,你能说声是呢?
翠平:楼下有地方呀。
余则成:你知道这个家的周围有多少双眼睛在监视我们吗?不管谁睡楼下,过不了几天,就会被发现,我们是两口子,一个睡床上,一个睡在楼下,这都会让人怀疑的。
翠平声音开始大了:锁着门,拉着挡帘儿,谁能看得到?
余则成:你声音小点,楼下的那个周亚夫会把我们家里发生的一切都记录下来的,你别以为拉着挡帘儿就没有人知道了。
翠平意外:真的,就那个帐房?
余则成:会计,这里叫会计。
翠平觉得难以置信:那我听你的。
余则成在地上铺被褥:柜子里有睡衣睡裤,你自己换上。
翠平不解:什么?
余则成起身拿出睡衣睡裤:穿这个睡觉,舒服,睡得香。
翠平摇头:我会睡不着的。
余则成:你必须习惯我给你说的这种生活,那边是厕所,就是茅房,你去把衣服换过来。
翠平:我什么都得听你的?
余则成没理她:茅房里有热水壶、有盆,把脚也洗一洗。
翠平生气:什么任务,不就是嫌我脏吗。翠平离开。
翠平光着湿脚丫从厕所走了出来,看见余则成愣了。
余则成坐在地上,在摇晃床头,床头发出吱吱的声音。
翠平:做什么呢?
余则成没回头嘘了一声:隔墙有耳,这叫小别胜新婚。
翠平不好意思:有人听房?
余则成点头,指指楼下,回头看翠平,愣住。
翠平什么也没脱,只是把睡衣睡裤紧紧套在衣服外面,翠平:看什么?
余则成笑了:去,把里面的衣服都脱掉。。。。。。
翠平傻了:都脱掉?
余则成:对,然后再穿外面这一身。
翠平坚决地躺到床上:不,我有意见。
4-11.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穿着跨栏背心躺在地板上的被窝里,翠平一身臃肿地躺在床上。
余则成:我们的敌人是空气,每一个窗口里都有一双眼睛,每一片树叶后面都有一只耳朵,他们在监视我们,所以处处要小心,吃饭、睡觉、上厕所、买东西都是任务,不要以为敌人都穿着军装,端着大枪,没那么简单。
这时传来翠平的呼噜声。
余则成无奈,只好蒙头睡去。
翠平的呼噜越来越大,余则成坐了起来。
4-13.余则成家客厅 晨内
余则成睡在沙发上。
翠平推他:哎,哎。
余则成醒来:这才几点呀?
翠平:锅台在哪?给你做饭。
余则成起来:这里没有锅台。
翠平:没有锅台怎么做饭?
余则成看着翠平:你能把睡衣先脱掉吗?
余则成交翠平点煤油炉,翠平:这火太小。
余则成:只有这个,凑合着做吧。
余则成收拾被褥。
翠平:你不是说在楼下睡觉会被特务发现吗?
余则成:可是你的呼噜太响了,我睡不着。
翠平少有地羞涩:呼噜?我打呼噜?
余则成:象牛叫。
翠平:胡说,反扫荡的时候,我们十几个人睡在一个山洞里,没有人说我打呼噜。
余则成想了想:是吗,也许你把别的衣服都脱掉,只穿睡衣就不会打呼噜了,还有,以后不要起这么早。
翠平:还早,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哎,城里的鸡都不打鸣吗?
余则成:不是不打鸣,而是没有鸡,以后看这个。余则成说完把一个闹钟塞在翠平手里。
翠平看着:洋钟,看不懂。
4-17.余则成家 日内
家里烟雾弥漫,余则成进门大惊:翠平,翠平。他开开门放着烟。
翠平生气地坐在煤油炉边,余则成大声问:怎么了,乌烟瘴气的?
翠平指着煤油炉:这个破东西我不会用,明天你给我拉车土坯来,我砌个灶头。
余则成:砌灶?还要买口大锅,支个风箱,拉车柴火,把门口马路刨开,给地里种上地瓜,是这个意思吗?
翠平:这破东西不好用,要不你回来肯定能吃上热饭。
余则成发现沙发上放着一根金条,急忙:这,这是哪来的?
翠平:站长太太送给我的。
余则成大惊:她来了?
翠平:来了,开小轿车来的,接我去了她家。
余则成急忙回身关上门:你去她家了?
翠平点头:你能好好说话吗?诈尸了?
余则成:翠平同志,你去家干什么?
翠平:学麻将,除了一个小鸟,我什么也不认识。
余则成:这金条是怎么会事?
翠平:她送的,我说不要,拿回家来你会骂我,她说不会,你是她家的招财童子,该感谢你的。
余则成思索:这是站长让她给我们的。
翠平糊涂:该你送给他呀,站长怎么会送给你呢?
余则成:你不懂,这叫分赃,我在帮他敛财,这算是回报吧,哎,你学会打麻将了吗?
翠平摇头。
余则成:我来做饭,晚上教你打麻将。
翠平:阔太太玩的营生,我不学。
4-18.余则成家餐桌边 夜内
余则成和翠平一人抱着一大碗面条,边吃边学麻将。
余则成:你要是三天内学会麻将,你就完成了你的第一项任务。
翠平抱怨:袁政委真是瞎了眼了,派我来这,学这个还算任务。
余则成:看,这一排统统叫条。
翠平:像金条。
余则成:对,像金条,这一排统统叫万,你看这个字就念万,一万,两万。
翠平不屑地看:学堂还用什么书本呀,每个孩子发一副麻将,管保学的快。
余则成:你认真点,这一排统统叫。。。。。。
翠平:叫饼,因为像烙饼。
余则成惊奇:还有,这些是东西南北中发白。
翠平皱着眉头:都是字,看着想呕,还是金条和烙饼好认。
4-19.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坐在地铺上看着书,摇着床。
翠平穿着睡衣从厕所出来,看见余则成在摇床:还用天天摇呀,那边那会计光棍一个,受得了吗?
余则成看了翠平一眼。
翠平没感觉:天天摇,让人家觉得你本事大。
余则成诧异:看来你很懂呀?
翠平:没见过配人,还没见过配牲口呀。
余则成无语。
翠平坐到床边,用脚帮着余则成一起摇:这么呆着,吃吃喝喝,糟蹋钱,对组织有什么用呀。
床吱哑哑地响着。
4-20A.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松手:用处?别摇了,将来你会知道的,别摇了。
翠平:乡下人揪着脑袋想进城,城里就过这种日子。
余则成躺到在地铺上,不想说什么了。
翠平打开一本电影画报看,边看边嘟囔:恶心。。。奶子都露出来了。。。。真不要脸。。。哎,这不是你吗?
余则成回头看,翠平从画报里拿出余则成和吕宗方等人的照片。
余则成急忙过来,接过照片
翠平:你边上的都是谁呀?
余则成看了眼照片:都是坏蛋?
照片上余则成吕宗方和几个快乐的年轻人,照片背面画着一个小红色的圆圈,角上写着“烧香晋佛,民国二十六年。
翠平晃着画报:没有女人你晚上就看这个?
余则成摇头:现在归你看了,作为女人,好好学着点。
翠平哗啦扔出画报:骚烘烘的。
画报打在余则成脸上,他有些恼怒:你干什么呀?
翠平真生气了:你流氓,让我学什么呀,学破鞋?
余则成:MY GOD。然后用力拉起被子,蒙头倒下。
4-26. 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余则成和翠平在吃饭,余则成:你在她家说的话都应该向我汇报。
翠平:老娘们家的说的话,没什么。
余则成不满地看了翠平一眼,不说话了。
翠平:哎,你说,什么叫性呀?
余则成一愣:性?
翠平点头:他们老说性,还笑。
余则成摇了摇桌子:知道为什么摇床腿吗?那就是性。
翠平:哦,我猜就是这意思,下流。
余则成担心地:你是不是又说配牛配马的话了?
翠平:没有,马太太问我跟你的性怎么样。
余则成吓了一跳:跟我。。。你怎么说的?
翠平:我说在床上没意思,还是在山坡、在庄稼地有意思。
余则成彻底懵了。
翠平紧张:是不是我说错了?没坏事吧?
余则成回过神来,感慨:你真敢说,这样的话回来必须要告诉我,将来她们问起我来,我也好应付。
翠平吃惊:她们还敢问你。。。这种事?
余则成:要提防,你以后还是少去她家。
翠平:我想在院子里垒个鸡窝,省得跑大集买鸡蛋了,那么贵。
余则成:垒鸡窝?不行。
翠平生气:有什么不行,我闲得慌。
余则成蛮横地:闲得慌也不行,这是犯纪律。
翠平不服,挑起嗓门:少拿屎壳郎当药丸子,鸡窝呀,犯什么纪律?
余则成把碗蹲在桌上:你声音小点,想撒泼呀,我说不行就不行。
翠平也当地一下把碗蹲在桌上,起身:说谁撒泼呀,你再说一边,老子把你。。。她突然不说了。
余则成更是恼火:把我怎么样,你还想枪毙我呀,来。余则成从包里拎出手枪:拿着。
翠平看着枪,兴趣昂然:哎呀,还有这么小的枪呀。伸手要拿。
余则成收回枪:我告诉你,收拾收拾行李,滚蛋。
翠平吃惊地看着余则成。
电话响了,余则成接听:我是,站长,好,我马上到。
翠平咬着牙:你让我滚蛋?
余则成没理睬她,出门了。
4-28.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余则成回来,开灯,看见了沙发上一个收拾好的大行李口袋。
4-29.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悄悄上来。
翠平在床上忽忽大睡,衣服也没有脱。
余则成无奈地叹气,想了想,悄悄离开。
4-33.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回来,手里提着药,翠平盘腿坐在床上。
余则成:怎么还没睡?
翠平嘟着嘴:等天亮,你不是让我走吗?
余则成来到床边,坐下:我刚才出去跟地下交通站的同志见了面。
翠平没兴趣:跟我有啥关系,明天就滚了。
余则成耐心:你愿意走吗?
翠平抱怨:我愿不愿意有什么用,你不是赶我走吗?我哪有脸赖在这。
余则成笑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条:这是袁政委给你的信。
翠平来了精神:袁政委,我看看。
翠平看着,很激动,但她不认字:写得什么,你给我念念。
余则成念着:翠平同志你好,听则成同志说,你很快就适应了复杂的敌后工作,真为你高兴,你要服从则成同志的安排,做好饭菜,洗好衣服,打好麻将,煮好咖啡,当好太太,这就是你对组织的最大贡献,记住,要绝对服从则成同志的指挥。完了。
余则成打量翠平的反应。
翠平有些愕然:袁政委会这么说?
余则成划着火柴,点燃纸条:睡吧,明天不用走了。
翠平不动,嘟囔着:老袁这婆婆嘴,站着说话不腰疼。
5-12.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回来,打开收音机听着。
翠平愁眉苦脸地抱着床单坐在床上。
余则成:怎么了?
翠平不说话。
余则成:说话呀,是不是因为我在会场上没理你呀。
翠平突然跳下床钻进卫生间。
余则成:你怎么了?开门。
没有回答。
余则成无奈:袁政委的信上是怎么说的,你得听我的。
翠平开门露头,不耐烦地笑着:去去去,人家身上来红了,那倒霉东西也听你的?
余则成愣。
余则成把一碗红糖水放在桌边,继续摆弄收音机,收音机里是对各种代号的密码指示。
翠平从卫生间出来,坐在床边,对收音机里的声音很奇怪:这是说啥呢?
余则成关掉:没什么,喝点红糖水。
翠平表情虚弱地看着碗:这你也懂,站长太太用的那种纸,那种。。。。。。
余则成:明天给你买。
翠平:谁用你买,告诉我哪能买到,人家自己去。
余则成心情沉重:后街口铺子里就有,先睡吧。他拿起照相机离开。
5-20.余则成家 日内
余则成回来。饭已经摆好了。
翠平笑嘻嘻地看着他。
余则成有点发毛,左右张望。
翠平:吃吧,一边吃一边给我念报纸。
余则成坐下:念什么?
翠平拿出报纸,上面有邓铭和左蓝进门的照片,翠平指着照片:这衣服我也穿过,反扫荡的时候。
余则成意外:这报纸哪来的?
翠平:买的。
余则成生气:谁让你买的?
翠平不解:不贵。
余则成:我不是心疼钱。
翠平也不让:你又叫唤,不心疼钱心疼什么?
余则成克制:现在很多报摊都有特务监视,你不认字,从不买报,为什么单单买这一张?傻瓜也知道你是为了这张照片才买这报纸的。
翠平:那么多人买,特务监视得过来吗?吓唬谁呀。
余则成急了:你跟那些人一样吗?你男人是军统站的,别人买可能没问题,你买就有问题,你是被监视的对象。
翠平没话了,突然小声:你声音小点,那家伙听见。
余则成果然小声了:你别转移话题,逃避批评。
翠平理直气壮:我也做过领导,领导好几十个人,对犯错误的同志从来都注意批评方式。
余则成不屑地:就你。。。还方式。。。不就是山里面打个冷枪,埋个地雷,送个鸡毛信。。。
翠平真急了:余则成,你闭嘴,我也是枪林弹雨过来的,瞧不起我是吗?我告诉你,就你这样大吃大喝,收金收银,专靠打听小道消息混日子的人,我还瞧不起你呢。
余则成上来捂翠平的嘴:你小点声,小点声,你喊什么。
翠平有些激动:打小鬼子,我们是夹着脑袋过来的,你凭什么糟蹋我们?
余则成愣,门口有声音,余则成立即示意翠平不要说话。
翠平不在乎的样子。
余则成悄悄来到门口听着,猛地开门,门口竟然站着周亚夫。周亚夫:余。余主任。
余则成警觉:什么事?
周亚夫掩饰着掏出一叠钱:您这个月的公务津贴。
余则成接过来:进来坐坐。
翠平忍着:周会计,进来坐吧。
周亚夫:不了不了,我回去。说完离开。
余则成关上门:知道什么叫隔墙有耳了吧。
5-21.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在听收音机,收音机里还是机械的呼叫声:。。。本呼叫,一小时后本波段还会重复播出,下面呼叫请老影壁接收,722、1536、3142、9047、2705。。。。。。
翠平嘟囔:可以批评我,你不能瞧不起我们山里的队伍,一枪过来半拉脑袋就没有了,脑浆子就挂在膀子上,家里撂下半大的孩子和老爹老娘,我们队伍里已经死了九个兄弟,你凭什么瞧不起我们。
余则成没理她,关上收音机,关上灯,来到窗前,拨开窗帘,观察外面:你过来。
翠平:我不。
余则成看着她,翠平过来看着外面。
5-22.窗外路边 夜外
一辆车停在那里。
5-23.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余则成:知道车里是什么人吗?
翠平认真:什么人?
余则成:监视我们的特务,如果我们没有睡在一间房里,而是楼上楼下分着睡,就会被他们发现,发现了就是疑点,是疑点,就会被进一步监视,甚至可能趁我们都不在家的时候,进来安放窃听器。窃听器是个很小的东西,放在家里,他们在车里就能听见我们说的话。
翠平将信将疑:顺风耳。
余则成:还有,刚才你大声说的话,如果让周亚夫听到了一句重要的,马奎马上就会知道,那样我们就可能人头落地。
翠平:你的声音也不小。
余则成:我没有,我一直是压着嗓子说的。三年前在武昌,一个打入军统的老同志,只因为睡觉的时候说了句梦话,就连带着整个联络线上四名同志被杀,尸体都扔到了江里,我们的工作就这么残酷,脑袋落地的时候,可能还是笑着的。别再说什么大吃大喝收金收银的话了。
翠平上床蒙上头:好,我道歉,以后不再大声说话了。
余则成:吵架也要小声。
翠平突然坐起,一脸困惑:哎,那个同志说了句什么梦话?
余则成:他说,把茶叶交给克公。就这一句,五条人命。
翠平惊讶:克公是谁?
余则成:是李克农长官,一个。。。首长,很大的首长。
翠平不解:为什么要交给他茶叶呢?
余则成:特务很快就在他家的茶叶筒里发现了重要情报,就这样。
翠平:我说梦话吗?
余则成:现在不说,不等于关键的时候不说。
5-31.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翠平躺在床上,余则成穿着睡衣在听收音机,还是那种慢悠悠的秘密呼叫。
翠平想起什么:戴笠是什么人呀?
余则成没在意:国民党军统局局长,中国最大的特务。突然他觉得不对:你怎么知道这个人的?
翠平:今天在站长家打麻将,听她们说的。
余则成警觉:他们还说什么了?
翠平:站长回去的早,马奎和陆桥山的老婆就回家了,我看见站长在书房里打了半天电话。
余则成:他们都回去了,你为什么不走。
翠平:我想走,可我觉得他早回家可能有什么情况,就留下观察了一会。
余则成: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你必须也离开,你的工作不是侦察,就是。。。翠平,你现在没有执行这种任务的权利,知道吗?他们都走了,你不走,站长会多心的,他可是老狐狸。
翠平扫兴躺了回去,接着又坐了起来:你说戴笠既然这么重要,我能不能锄掉这个家伙?
余则成正要睡觉,听了这话,傻了:锄掉?怎么锄掉?
翠平:给我一只快慢机,我保证半里地之内要他的命。
余则成:快慢机,什么是快慢机?
翠平瞧不起地:这都不知道呀,就是匣枪,盒子炮啊。
余则成:翠平同志,你需要清醒地知道,你的工作是什么。
翠平嘟着嘴,躺下:我这枪法不用可惜了,一枪就够。
安静。
翠平:你睡了?
余则成:快了。
翠平:你什么时间入的党呀?
余则成眉头一紧:入什么党?
翠平:共产党呀。
余则成:我。。。睡吧。
翠平惊讶地坐了起来:你还没入党?
余则成:我的工作很特殊。。。一直,早晚我会入的。
翠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跳下床,站在余则成面前:你没入党凭什么领导我呀?
余则成笑:哼,我入党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快睡去。
翠平懵然看着他。
余则成闭上了眼睛,翠平回到床上,余则成睁开了眼睛,想着什么。
清晨,余则成被楼下强烈的打击声音惊醒,他跳了起来,看见床上翠平不见了,他立即从抽屉里拿出手枪,下楼。
楼下,翠平在用大木棒使劲敲打衣服。
余则成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