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傳》第九集
第166幕（续）
眉庄：娘娘让嫔妾抄录女论语是为训示六宫女眷，嫔妾又怎能不知嫉妒怨恨乃为女子德行之大亏？嫔妾虽无才愚钝，德行却万万不敢有亏。
华妃：你虽德行无亏，难保别人不也是这样，本宫在宫中多年，人心凉薄反复无常之事可是见得多了。
甄嬛：多谢娘娘提点。娘娘既让姐姐抄录女论语训示后宫众人，为的就是防止后宫争宠招惹事端，娘娘用心良苦，妹妹们一定谨遵。
华妃：莞贵人这话听着真是舒服。沈贵人与莞贵人待得久了，嘴皮子功夫也日渐伶俐了，真是不可小觑啊。一大早的给皇后请安又说了这会子话，还真是乏了，回去吧。（离去）
眉庄（叹气）：今日你也算见识了。
甄嬛：华妃也就罢了，姐姐，你可怪我？
眉庄：若不是你，也会有旁人，若是旁人，我宁愿是你。别怪我说句私心的话，别人若是得宠，只怕有天会来害我，嬛儿，你不会。
甄嬛：眉姐姐。
眉庄：宫里这么多人，我能信的也只有你，陵容虽与我们交好，终究不是一起长大的情分。若是连你我都不能相互扶持，那以后数十年的光阴有怎么熬得过去呢？
甄嬛：姐姐，有些事虽非我意料，也并非我一力可以避免，但不论是否得宠，我与姐姐的情谊一如从前，纵得皇上宠爱，姐姐也莫要与我生分了。
眉庄：以你我的天资，得宠是意料中事，即便不能保证宠眷不衰，也要留住这性命，不能牵连族人。
第167幕
（夜雨，雷声）
皇帝：怎么醒了？
甄嬛：臣妾听到外面下雨了。
皇帝：睡不着，有心事？
甄嬛：没有。
皇帝：不许对朕说谎。
甄嬛：皇上，臣妾害怕。
皇帝：有朕在，你怕什么？
甄嬛：皇上待臣妾这样好，皇上可否听过“集宠于一身，亦是集怨于一身”？
皇帝：怎么，有人难为你吗？
甄嬛：没有，没有人为难臣妾。雨露均沾六宫祥和，才能延绵皇家子嗣与福泽，臣妾不敢专宠。
皇帝：若是朕不肯呢？
甄嬛：六宫妃嫔与前朝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是明君。
皇帝：明君？
甄嬛：已经七日了。皇上在前朝政务繁忙，若后宫成了怨气所钟之地，皇上也不能安心。皇上若专宠臣妾而冷落其他嫔妃，旁人不免会议论皇上男儿凉薄喜新忘旧。臣妾不能让皇上烦心，臣妾不忍。
皇帝：知道了。
第168幕
（寿康宫）
皇帝：儿子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
太后：坐吧。
皇帝：谢皇额娘。
太后：皇帝看起来气色不错，最近服侍皇帝的人还乖巧吗？
皇帝：新得的莞贵人颇合儿子心意。
太后：莞贵人？从前没听你提起过。
皇帝：就是去年入宫的那个聪慧伶俐的秀女，原来一直病着，近来才好。
太后：那就好，皇帝最要紧的就是身边有个贴心的人，不像老十七，到底还没有安定下来娶个福晋。这些日子没见他进宫来请安，也不知道他忙些什么。
皇帝：皇额娘若是想他，儿子晌午就传他进宫。
太后：老十七是孝顺，但见了他，难免又会想起先帝在的时候他亲额娘舒妃专宠六宫众妃怨妒的事，心里就会不痛快。皇额娘老了，空下来念想多，难免会碎嘴。
皇帝：皇额娘字字金言，儿子受教。什么时候皇额娘得空，儿子让莞贵人过来，您多调教调教她。
太后：这后宫里的女人啊，比花还多，那贵人呢，就像开满了遍地的小花，到处都是。等她有了出息熬到嫔位，哀家再见吧。
皇帝：是。
皇帝（出门）：孙姑姑，这两日皇额娘身子不好，华妃来探望过吗？
竹息：华妃娘娘协理六宫不得空，起早皇后娘娘来看了太后，侍奉了汤药就走了，倒是昨儿丽嫔娘娘来过了，陪太后还唠了好一会儿嗑呢。
皇帝：丽嫔？
第169幕
（养心殿）
（皇帝闷闷盯着绿头牌盘子一言不发）
苏培盛（拿起丽嫔的绿头牌）：这丽嫔娘娘的牌子这怎么都沾上灰了？拿回去重做一块，这两日就别随着送来让皇上翻牌子了。
（皇帝手指在甄嬛的牌子上划了几下）
第170幕
（长春宫。齐妃在掷骰子）
小厦子：齐妃娘娘万安。
齐妃：小厦子，你怎么来了？
小厦子：回禀娘娘，皇上的御驾正往长春宫来，奴才先来通报，娘娘快预备着接驾吧。
齐妃：皇上来了？皇上真的来了？
小厦子：是。
齐妃：快、快把这个收拾了，还有那个——哎呦！
小厦子：娘娘您注意身子！
齐妃（笑容）：这手忙脚乱的，这、这怎么接驾呀？
小厦子：娘娘伺候皇上多年，皇上的脾性娘娘还不了解吗？
齐妃：这皇上都大半年没来了，不知怎么现在说来就来了呢？
小厦子：娘娘还不高兴？
齐妃：高兴，高兴！快去给我拿件衣裳，要粉色的，皇上最喜欢本宫穿粉色的了。
宫女：是。
齐妃：快去呀。
宫女：是，娘娘。
齐妃：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梳妆啊。
翠果：是，娘娘。
齐妃：对了，快把三阿哥给我叫来。
小厦子：娘娘，皇上难得过来，您得陪他好好说说话，拉上三阿哥，您还怎么和皇上说体己话呢？
齐妃：是啊，这孩子说话毛毛躁躁的，别又惹了皇上不高兴。别叫了，快，快梳妆。
翠果：是。
小厦子：奴才先走了。
第171幕
（翊坤宫）
颂芝：娘娘喝盏燕窝歇息吧。
华妃：皇上今儿还是翻的她的牌子吗？
颂芝：皇上去了齐妃那里。
华妃：怎的去了她那儿？
颂芝：凭她是谁呢，只要不是莞贵人就好。
华妃：现在什么时辰了？
颂芝：时间还早，天刚擦黑。
华妃：皇上不是要让沈贵人学着看账本吗？那本宫就好好教教她，去叫沈贵人来。
颂芝：是。
华妃：这烛火太晃眼了，给本宫熄掉两盏。
颂芝：是。
第172幕
（碎玉轩）
槿汐：小主别等了，皇上今儿已经翻了齐妃的牌子，去了长春宫。
甄嬛：也好。
槿汐：小主这话，像是高兴又像是不高兴？
甄嬛：我自己也糊涂了，希望今日皇上不要来，可他真的不来，我却高兴不起来。
第173幕
（翊坤宫。眉庄抄好账本呈给华妃）
华妃：沈贵人好歹也是大家闺秀，怎的这字写得这么乱？
眉庄：烛火太暗了，嫔妾实在看不清楚，还请娘娘见谅。
华妃：你自己抄了账簿，自然知道宫中开销庞大，本宫身为众妃之首，不得不做节俭表率，况且本宫听闻，若写得真好，摸黑也能字字娟秀，贵人的托词未免牵强了点。
眉庄：那嫔妾再去抄录一份。
华妃：你抄去吧，本宫打个盹。颂芝，宫里太亮了，再去灭两盏灯。
颂芝：是。
第174幕
（长春宫）
皇帝：坐吧。
齐妃：臣妾站着伺候皇上就行了，臣妾不累。
皇帝：你挡着朕的光了，朕怎么看书啊？
齐妃：啊？挡光了……皇上，夜里看书伤眼睛，喝杯菊花茶，醒神的。
皇帝：你不是才让朕喝了参汤吗？
齐妃：臣妾给忘了……皇上，三阿哥又长高了。
皇帝：都成年了还长高啊？
齐妃：是啊——是壮了。听皇上的话，每天都在猎场上练着呢。皇上的话，三阿哥日日都记在心里。
皇帝：但愿吧，朕也希望他能记得。
齐妃：是啊，皇上，三阿哥每天都看书到深夜里，天不亮就起来练习骑射和马术。每次臣妾看到三阿哥的时候，就会说：弘时啊，你可千万要听你皇阿玛的话呀！你是你皇阿玛的长子，可千万要争气啊！将来为你皇阿玛分忧的担子可都落到你的头上了。
皇帝：你的这些话，弘时的耳朵听得都起茧子了，朕也是，你就没有别的话教你儿子吗？
齐妃：有啊，那个、臣妾——
皇帝：这身衣服不好看，以后别穿了。
齐妃：皇上，臣妾记得皇上最喜欢臣妾穿粉色了。
皇帝：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了？
齐妃：皇上是嫌臣妾老了？
皇帝：朕说的是实话，你穿湖蓝、宝石绿要合身份得多。你早些睡吧。
齐妃：皇上，您去哪儿啊？
皇帝：回养心殿。
齐妃：皇上，皇上！
第175幕
（碎玉轩）
甄嬛：你说，齐妃久不见皇上，应该会很高兴吧？
浣碧：小主，别想那么多了，早点歇息吧。
甄嬛（抚琴）：“雨潇潇兮洞庭，烟霏霏兮黄陵。望夫君兮不来，波渺渺而难升。”
浣碧：小主别弹了，这首曲子叫湘妃怨，不吉利呀。
甄嬛：湘妃怨？宫中女子的爱恨从来都不能太着痕迹，更何况是怨。我又有什么好怨的，还不是我自己要他去的？
第176幕
（街上，皇帝闷然轿行）
苏培盛：停！皇上，咱们是回养心殿呢，还是去翊坤宫啊？（皇帝默然）碎玉轩！
（行至碎玉轩外）
苏培盛：停！落轿！
皇帝（听琴）：这是《湘妃怨》。
苏培盛：奴才不懂这个。
皇帝：“分明曲里愁云雨，似道萧萧郎不归。”朕不在，她心里难过。
第177幕
（碎玉轩。甄嬛抚琴，皇帝入，示意浣碧不要吱声）
皇帝：你把朕的心都弹乱了。
甄嬛：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快起来吧。
甄嬛：皇上怎么来了？
皇帝：“为伊消得人憔悴”，朕今儿总算是尝到滋味了。
甄嬛：皇上不是在齐妃那儿吗？
皇帝：看过她了。走过来见今儿的月色好，想来瞧瞧你在做什么。这样好的琴声，幸好朕没有错过。
甄嬛：皇上再这么说，臣妾无地自容了。堂堂君王至尊，竟学人家偷听墙角。
皇帝：越发大胆了，再罚你弹一首折罪。
甄嬛：皇上这么过来，齐妃会难受的。
皇帝：你舍得推朕去旁人那儿吗？
甄嬛：臣妾说过皇上是明君。
皇帝：那朕就明日再做明君，今夜且再做一回昏君。
甄嬛：那臣妾明日再做贤妃，再去向齐妃姐姐请罪。四郎，想听什么曲子？
皇帝：你刚才唤朕什么？
甄嬛：是臣妾失言了。
皇帝：你这样唤朕，朕很喜欢。你的闺名是甄嬛，小字是什么？
甄嬛：臣妾没有小字。
皇帝：那朕就叫你嬛嬛，好不好？
甄嬛：嬛嬛？
【中場休息】
第173幕（续）
（翊坤宫，眉庄抄好了账本）
华妃（打个哈欠）：抄完了？
眉庄：嫔妾自知字迹不佳，所以各抄录了两份，还请娘娘过目。
华妃：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本宫看完自会告诉你的。
眉庄：是，嫔妾告退。
第178幕
（出翊坤宫后）
采月：华妃娘娘分明是故意为难小主，那个账簿上全是数，又故意把灯点得那么暗，写完一遍还不算，小主眼睛都熬红了。
眉庄：那有什么办法？她是华妃呀。
采月：小主就不能告诉皇上吗？
眉庄：她借着皇上的旨意要调教我，我若告诉皇上，皇上就算帮我，以后还能让我学着协理六宫吗？既然得不偿失，我就不会做。
采月：奴婢是心疼小主。
眉庄：得了，我也过了困劲了。这儿离千鲤池近，你陪我去走走吧，听说皇上在那儿添了灯，夜晚看红鱼最是漂亮。
第179幕
（千鲤池）
眉庄：鱼食不多了，小施，你再去拿些。
小施：是。（退）
采月：小主你看。
颂芝（出现）：原来小主在这儿啊，让奴婢好找啊。
眉庄：姑姑怎么夜深了还出来，是不是娘娘有什么吩咐？
颂芝：娘娘说徽州有几方好墨进贡来，本想赐给小主，谁知小主走得快。
眉庄：那采月去随姑姑走一趟。
采月：小主一个人在这儿？
眉庄：你快去快回。
采月：是。（随颂芝去）
（眉庄在池边喂鱼，背后被推落水）
眉庄：救命啊、救命啊！
第180幕
（咸福宫）
太监：皇上驾到！（皇帝偕敬嫔甄嬛等进屋）
众太医：微臣叩见皇上。
皇帝：起来吧。
众太医：谢皇上。
甄嬛（急声）：姐姐情形如何？
江诚：回莞贵人的话，沈贵人已无大碍，只是呛水受了惊吓，还未能醒转过来。臣等已经开好了方子，只要沈贵人照方调养身子，便会很快康复。只是——
皇帝：说话不要吞吞吐吐。
江诚：是。只是小主受惊不小，怕是要好好调养一段日子，精神才能完全恢复。
皇帝：你一直是伺候沈贵人的，要好好为她调理才是。
江诚：嗻。那臣等先去配药了。
皇帝（走向床边）：别拘礼了。
甄嬛（伏身床前）：眉姐姐？
皇帝：你们是怎么伺候小主的？！
采月/小施：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敬嫔：都说仔细些，沈贵人是怎么溺的水啊？
采月：奴婢不清楚啊！
小施（同时）：奴才不清楚啊！
敬嫔：简直是糊涂，你们是沈贵人最贴身服侍的人，岂有不清楚的道理？（扶皇帝坐下）
小施：奴才冤枉，奴才真不清楚。小主在千鲤池喂鱼，奴才去拿鱼食了，走到半路才听到说小主落水了。
敬嫔：那采月呢？
采月：颂芝说华妃娘娘有几方好墨要给小主，刚才忘了给了，让奴婢跟去取。
敬嫔：如此说来，沈贵人落水的时候你们都不在身旁了？
苏培盛（入）：皇上，华妃娘娘到了。（华妃入）
皇帝：外头夜深了，你怎么过来了？
华妃：臣妾听说沈贵人溺水，忙赶了过来。沈贵人可好些了？
皇帝：你去瞧瞧吧。
华妃：是。（坐床边）可怜哪，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人，竟受这样的罪。
敬嫔：娘娘尽管宽心，太医说了，沈贵人醒了就无妨了。
华妃：皇上，宫中侍卫巡查不严，以致沈贵人溺水不能及时发现，是臣妾协理六宫无方，还望皇上降罪。
皇帝：侍卫夜巡自有班次，若真降罪于你，皇后乃六宫之主，也难逃罪责。
华妃：糊涂东西，怎么伺候你家小主的？！让皇上忧心。
皇帝：不中用啊。
华妃：这样的奴才留在沈贵人身边也是累赘，臣妾以为不如打发了去慎刑司。
敬嫔：皇上，小施采月他们纵然是有不妥当的地方，但是毕竟罪不至进慎刑司。
华妃：不如此不足以正宫纪。若今后奴才都这么当差，御湖里不掉满了人了？咸福宫的奴婢不济事，敬嫔也难逃其责。
敬嫔：臣妾悉听娘娘教诲，臣妾一定好好管教。
采月：奴婢有罪，没有照顾好小主，但是小主如今还未醒，但求娘娘让奴婢照顾小主醒了，奴婢定去慎刑司请罪。
华妃：奴才就是贱，赖在这儿，想等你们主子醒了替你求情啊？
甄嬛：还请华妃娘娘宽恕。采月和小施虽然服侍眉姐姐不妥当，可事出意外也不能全怪他们。与其处罚他们两人，不如叫他们好好服侍眉姐姐，将功折罪。
华妃：怎么莞贵人以为罪不当罚吗？若轻纵了这两个奴才，难免让后宫有所闲话，以为有错只要折罪就好，不会受罚了。
甄嬛：娘娘赏罚分明自是应该，只是采月和小施一直服侍着眉姐姐，若此时罚了他们去慎刑司，姐姐身边一时没了得力的人反而不好。
华妃：他们连沈贵人周全都照顾不得，还留在身边做什么？何况千鲤池离翊坤宫不足百步，在本宫宫禁发生这样的事情，本宫怎么能轻饶过去？
甄嬛：嫔妾担心的正是这个。娘娘明明赏罚分明，但不清楚的人还以为，因为事情出在翊坤宫附近，于娘娘威严有碍，娘娘才如此懊恼，并非只是为了沈贵人溺水。奴才事小，伤害了娘娘名誉事大，还望娘娘三思。
皇帝：莞贵人的话有道理，不如等沈贵人醒了以后再说，到那个时候再打发他们去慎刑司也不迟。
甄嬛：臣妾还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皇帝：你说。
甄嬛：姐姐落水原因尚不明，可必定是侍卫救护不及才会呛水过多昏迷不醒。依臣妾的意思，不如撤换了翊坤宫的侍卫另换一批，否则这次是眉姐姐，若下次有什么不当心的伤及了华妃娘娘那如何是好？
华妃：莞贵人适才还说将功折罪，怎的这会儿又要换本宫宫苑的侍卫？岂非有些赏罚太过偏颇？
甄嬛：嫔妾也是为娘娘着想。皇上一向爱重娘娘，怎可让这样粗心懈怠的奴才守护娘娘宫禁、置娘娘于险地而不顾呢？何况只是另换一批侍卫，也不算惩罚呀？
皇帝：别的事都不要紧，只是这样的事再也不能发生了。明日就让苏培盛换一批精干的侍卫驻守翊坤宫，朕也安心些。
华妃：多谢皇上挂念。臣妾带了两支上好的山参来，压惊补身是再好不过的。
皇帝：你成日惦记着六宫诸事，这么晚了还要劳心，早点回去歇息吧。
华妃：皇上明日还要早朝，也不宜太过操劳。臣妾出来的时候，让人炖了东阿阿胶桂圆羹，想来现在已经好了，皇上先用些再去歇息吧。
皇帝：还是你心细。朕也饿了。你也一起去用些吧，华妃宫里的吃食在宫里是拔尖的。
华妃：皇上这样说，臣妾真是惭愧。莞贵人也同去吧。
甄嬛：臣妾哪里有这样的好口福，不如请皇上把臣妾的那一份给用了吧，臣妾想在这里照顾眉姐姐。
皇帝：好吧，你自己也当心身子。（离去）
敬嫔/甄嬛：恭送皇上，恭送华妃娘娘。
太监：皇上起驾！
甄嬛：夜已深，敬嫔娘娘也早些回殿歇息吧。
敬嫔：好吧。你也别太劳累了。
第181幕
（咸福宫，敬嫔回殿）
如意：娘娘还不困吗？不如用点夜宵？（敬嫔摇头）可怜了沈贵人。今天晚上的事，娘娘怎么看？
敬嫔：东阿阿胶桂圆羹，华妃真是有备而来。
如意：娘娘耳朵警醒，莞贵人眼神明亮。华妃娘娘穿戴整齐来咱们咸福宫，她可是每一步都算计好了。
敬嫔：是啊，要想做狐狸，好歹得把尾巴藏好。可惜呢，一旦得意，这尾巴就露出来了。
如意：她哪顾得上？炖好了汤请皇上过去是势在必行的，能不打扮得好看点吗？皇上挂念沈贵人，未必看得清这层，咱们要不要给皇上提个醒？
敬嫔：有什么用呢？她现在眼巴巴地盯着我们咸福宫，生怕找不出一点错来，难不成我们还送上门去？
第182幕
（咸福宫）
采月：都四更了，小主歇息吧。
甄嬛：睡不着，心里乱。
采月：奴婢心里也乱。奴婢就想不明白，小主怎么会失足掉到水里去。
甄嬛：你仔细想想，姐姐落水时你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当然这只是我的揣测，怎么你们一走开姐姐就出事了呢？如今姐姐都成这个样子了，万一你漏了什么没说的，可不我们一起都成了糊涂鬼？
采月：奴婢知道事关重大，但是奴婢看得并不真切所以不敢胡说。
甄嬛：只因事关重大，才要事无巨细地都说到。
采月：奴婢取了墨回来的时候，似乎有个小太监从千鲤池旁蹿了过去。因为天色黑了，怕是奴婢自己眼花。
甄嬛：这事没有别人知道吧？
采月：奴婢真不敢跟旁人提起。
甄嬛：切记，不许和任何人说起此事，知道吗？
采月：是。
第183幕
（翊坤宫）
华妃：那个贱人一句话，皇上竟把本宫身边的侍卫都给换了！害得本宫里外进出都不方便。
丽嫔：娘娘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得呀。
华妃：她竟敢踩到本宫头上来。
曹贵人：娘娘不用太担心，眼下她正得宠，恨她的人可多着呢。
华妃：那个余氏身边谁伺候着？
丽嫔：听说她失了宠脾气不好，就连她自己身边的宫女都被打出去了，可怜她一个人。
华妃：你身边那个康禄海是不中用，他那个徒弟还忠心吧？
丽嫔：娘娘是说小印子？鬼心眼没他师傅那么大，倒还中用。
华妃：让他去伺候余氏吧。
第184幕
（景仁宫）
剪秋：这墨是山东总督进献的珍品，恕奴婢眼拙，实在是瞧不懂，还得娘娘您赐教呢。
皇后：这方叫文彩双鸳鸯墨，墨质坚硬如玉，胶质均匀，且双面雕刻鸳鸯，施金错彩，可谓鲁墨中的极品了。
剪秋：奴婢不懂别的，只晓得这鸳鸯的意头极好，皇上跟娘娘琴瑟和谐，就跟这鸳鸯一样。
皇后：他倒是会投本宫所好。只是这墨虽好，却比不上翊坤宫那儿的用场大。
剪秋：翊坤宫的墨是用来调虎离山取人性命，用场虽大，干的却是作孽的事。
皇后：知道就好了，别挂在嘴上说。
剪秋：是。但娘娘您真的不管沈贵人落水的事吗？
皇后：你看华妃方才来请安时趾高气昂的样子，就该看得出来皇上已经有了定夺，本宫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剪秋：反正这事是谁做的，咱们心里都有数。
皇后：皇上心里没数，这件事谁有数都不作数。皇上只想后宫能够安宁太平，有些事不了了之也就算了。去御药房拿些补品给沈贵人。
剪秋：是。
第185幕
（咸福宫，眉庄惊醒）
甄嬛：姐姐，你醒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眉庄：嬛儿！有人、有人要我的性命！
甄嬛（低声）：姐姐，你可看清是谁了吗？
眉庄：他从、他从背后推我入水，我看不清，我只知道他力气甚大，一定不是个太监就是侍卫！
甄嬛：宫中太监侍卫成千上万，你可看清了？到底是谁？
眉庄：宫里的人虽然面和心不和，却也不至于要了我性命这般歹毒。可以这般下手的，只有——可是千鲤池离她的翊坤宫如此之近，她要对付我也不该选在自己的地方，总该懂得避嫌才是啊！
甄嬛：避嫌？我看她一点都不想避嫌。夜半浓妆而来，在你宫里耍了通威风，差点发落了采月和小施，还把皇上请到她宫里去了。你前脚才出翊坤宫，不出百步便溺进了千鲤池，放眼如今宫中，谁敢这样放肆在她地界上撒野？唯有一人敢，那就是她自己。兵行险招，旁人也不会真疑心她会自己引火上身。
眉庄：她见你得宠，又怕我二人羽翼渐丰她难以控制，就先除掉一个，好让我们势单力孤无法与她抗衡。
甄嬛：对不起姐姐，都是我连累了你。
眉庄：不关你的事，早在我得宠的时候，她已经视我如骨在喉，不过是碍着皇上宠爱，我又处处对她忍让避忌，这才没有立刻下手。
甄嬛：那眼下姐姐准备怎么办？
眉庄：我能怎么办？我无凭无据，她又是皇上多年所爱。我会对皇上说，是我自己、是我自己不小心失足落水。
甄嬛：眼下看来，只有如此了。
眉庄：我如今奈何不了她，未必我今生都奈何不了她！好歹留着我这条命，咱们就慢慢地算这笔账。
